沒有牛油的日子
早晨起來, 瑪格麗特和朋友Marie在為我準備早餐了。我坐在飯廳, 看她一邊墻掛滿了古董瓷碟, 金邊的玻璃鏡子, 另一邊的發黃厘士枱布上擺滿捷克水晶杯, 和發黑的銀器餐具, 想像這裡的如塵往事。
瑪格麗特用銀盤, 逐樣上菜, 有新鮮的番石榴果汁、生果拼盤(木爪、菠蘿、香蕉、番石榴)、 煎蛋、 多士, 及茶咖啡。
然後, 瑪格麗特笑咪咪地, 坐下來看著我開始擦多士, 像媽媽一樣。然後, 她若有所思地, 指著我手上的牛油, 悠悠地說, "兒子, 你知道嗎? 瑪格麗特曾經整整一年都沒有牛油吃!"
1989年是瑪格麗特難忘的一年。一天出門, 鄰居告訴她巴士停了, 因為蘇聯老大哥斷了石油, 她走去一個小時去市場, 但沒有了東德奶粉。然後她弟弟工作的古巴國營肥皂廠停工了, 因為蘇聯牛油船不來了; 附近的古巴國營啤酒廠也停產了, 因為捷克不再提供啤酒花。不止停電和饑荒, 連日常生活用品如廁紙、衣服布料也短缺。美國的禁運在30年後終於顯示威力了。1990年, 卡斯特羅宣佈進入特別時期, 因為古巴正式成為加勒比海的孤兒。
卡斯特羅再次學習中國, 由計劃經濟改為搞自由市場經濟, 改革開放, 打開門戶, 和美國以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(例如加拿大和英國)做生意。1993年中央計劃局取消, 成立外資局, 吸引外資, 到2003年, 有800間外資成立。由1990年100%的國營經濟, 古巴在20年內, 去年私營經濟增加到20%, 1991年允許個體戶經營, 到1993年已有21萬名個體戶。1997年允許個體戶經營民宿 "Casa"(西班牙語: "家"的意思)。瑪格麗特的好姐妹Ana是第一批經營民宿的個體戶, Ana生意太好了, 於是鼓動她也去申請做Casa。不然, 澳洲牛油也買不起呢! 因為進口貨是要用CUC外匯券買的。
聽完了牛油的故事, 我也吃完飯, 她就去點了一支煙, 坐在偌大的花園中, 煙霧裊裊中, 欣賞園中碩果累累的橙、香蕉、番石榴、玫瑰花, 慵懶的古巴一天, 開始了。
訪問古巴旅遊代言人: 安娜
我走了十分鐘, 去鼎鼎大名的Ana's Casa(安娜之家), 這就是1997年第一批的古巴個體戶, "安娜之家" 長居各大歐美網站最人氣的好評民宿, 長期爆滿, 有什麼秘訣呢?
到了一棟陳舊的五層高公寓大廈, 這裡就是? 我一臉懷疑, Ana已經打開地下一樓的門, 原來, 安娜之家, 居然就窩居在一樓的其中一個公寓單位!
"我知道, 你一定很多疑問!" 爽朗的安娜拉了我進來。整個單位不超過1000呎,客廳又長又窄, 坐了兩個老外住客, 旁邊兩間小小的客房, 已打開在做清潔。
安娜: "我不同瑪格麗特的大戶出身, 我只是一個小小秘書。這裡地方小, 因為是我的單位分配房。1997年, 聽聞政府準備讓個人經營民宿, 我是第一個跑去申請的。政府過了兩天就派人來查家宅, 批準了, 每天租金5 CUC(現在是30 CUC), 每月交稅50CUC(現在是300CUC)。我記得第一個遊客, 是我朋友介紹的, 是一位墨西哥女士帶了兒子來住。"
Akio: "14年過了, 夏灣拿現在有5000間民宿了, 競爭很大, 但你仍然長居最受歡迎民宿第一名, 有什麼秘決嗎?"
安娜: "哈哈! 我這裡是市中心的Vedado區, 治安好。秘決是我用心做。我喜歡外國遊客。我沒機會出國, 以前沒做民宿時, 我也會去公園主動和遊客聊天。我現在只嫌時間不夠, 和每個我的住客聊天。我從不計較時間, 每天花很多時間教遊客怎麼玩, 怎麼認識我的祖國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外國網站會排我做第一名。我感到很自豪, 更不想令慕名而來的遊客失望。每個遊客都是好人。我真的很幸運, 每天都遇到好人, 今天上帝就派了你這個天使來了我家, 哈哈, 我很開心!! 來來, 喝咖啡!!"
Akio " 我本來是訂你這裡的, 但一個月前就爆滿了。你才介紹我去瑪格麗特家的吧!"
安娜 " 她真的運氣真好咧! 我一早就叫了她申請, 好多家庭還想申請牌照,政府認為5000家民宿已經足夠, 今年已經停發了。外國遊客都不喜歡凍冰冰的國營飯店, 有錢沒錢的遊客來古巴, 都愛住特色的民宿, 因為可以體會古巴人的生活和家庭氣氛嘛! 政策是每家人只能有兩間出租的客房, 我這裡, 嘿嘿…。, 不怕告訴你, 全年都爆滿! 有人一年前就來訂房了。但別怕, 我會介紹給社區的朋友。我們都認識超過40年, 小孩又一齊讀書, 如同一家人。我們一定要互相幫助, 因為民宿主人是不能去機場拉客的!"
Akio "安娜, 你的一天是怎麼過的呢?"
安娜 "我是一個電郵人! 每天九點到晚上一點, 都在網上回答電郵，例如英國人問'由夏灣拿去聖地牙哥要多久？多少錢？怎麼去？那有什麼景點？'有位加拿大人在網上和我通了兩年電郵才來古巴，我們初次見面，已如同家人，因為我們太熟了! Akio, 我也和你通了一個月電郵呢!"
Akkio " 容我打斷! 這就是你的成功之道啊! 安娜你知道嗎, 我來古巴前, 和很多家民宿、國營飯店、民宿中介所連絡過住宿, 大部份都石沈大海! 你是唯一一個24小時內回電郵的人, 而且次次都回得十分詳盡和友善呢!!"
安娜 "哈哈, 我就是因為什麼電郵都親自回, 由早到晚, 沒時間照顧自己的客人, 八個月前我叫了老公去學英文, 他以前只照顧西班牙語客人, 現在全部客人都是他在管。"
安娜借了她的電腦給我上網, 因為除了瑪格麗特之家, 我之前訂的另一間豪宅民宿, 還沒有回音, 今晚要搬過去, 我很著急, 上網速度很慢, 怎知上到個中介的網站, 整個網站都down了!連電話號碼也沒有!
安娜在旁邊見我正苦惱, 馬上發揮她的 "家人" 網絡, 打了一通電話後, 五分鐘就找到附近的特色豪宅Casa de Margarita Diaz(黛安之家), 附合我的要求。服務週到, 分毫不收, 她簡直是古巴的旅遊局!
我送給安娜兩張揮春, 因為我知道古巴人都很喜歡中國風水, 安娜家客廳就放了一張八卦鏡向街。她馬上就掛起來, 我走去看一下黛安之家。哇, 好漂亮! 十足山頂豪宅。在繁花似錦的花園後面, 是兩層高的麻石古董大宅, 水晶掛燈、雲石雕塑、宮廷家俱, 保養簇新, 還點了香芬。女主人是年輕漂亮的黛安, 客廳掛了兩幅巨大的她的自畫油畫。她男友帶我去看房, 有三百多呎, 打開陽台門, 還有玫瑰花盛放! 馬上訂了, 難以置信的便宜, 才30 CUC(HK$240)! 但只有今晚有房。
我回去瑪格麗特家, 告訴她我今晚要去另一家民宿住。她叫我放行李在房間, 不收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