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5月31日星期一

喝酒

酒對我來說,是個悲劇—愛喝但又不能喝!倒不是貪杯,而是從小就憧憬喝酒的氣氛,「練習」酒量,卻一直也成不了「海量」。小時候偷喝過做菜用的黃酒,沒覺得什麼好味道。但是,看�別人喝得津津有味,就一直很羡慕。

 

上班之後,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喝了。也就是夏天下班路上碰上有冰鎮啤酒,偶爾喝上一杯。回到家還是總讓母親一眼就看出來—「嘿嘿,喝酒了吧!」一次被請到同學家,喝啤酒竟至嘔吐,難受了好幾天。

 

魯迅的《在酒樓上》,可以一斤兩斤地喝酒,覺得不解。在北方喝酒一般只有論�,論杯的。後來才悟出來,北方人大都喝白酒,而「酒樓上」喝的可能是紹興酒—文中所謂「紹酒」。不過,「孔乙己」是一碗一碗要的。因為窮吧。

 

到了日本才知道,人生下來是海量就是海量,沒量的一輩子也喝不多。我也就斷了「練酒量」的心。可是與日本人交往,不能不喝酒。好在一塊兒下酒館,基本上是各人喝各人的。給對方斟酒,如果拒絕,也不會硬來。

 

喝酒是日本人衡量交情的重要指標:和某人「一起喝過酒」—交情不錯;「經常一起喝」—那就是摯友了。有個已經過世的政治家,當被問到與另一位的關係時,說:我跟他「連酒都沒一起喝過」—沒有交往。

 

喝酒本身也是政治交易。往往是在「料亭」—高級日本餐廳。獨闢一室,桌子上擺�精美的菜餚。客人到了,侍女上來給雙方斟上一杯,就知趣地退出。主客之間說�一些表面平平常常,實際上內涵很深的話。到緊關節要之處,一方舉杯,另一方如果不應而起身告辭,就是談崩了;如舉杯喝下,就是還可以談下去。如果看�對方「有門兒」,就把自己的酒盅用旁邊大碗�的清水涮一涮,遞給對方,待對方接過,再給斟滿……這一手往往用在對方很為難,但可能勉強同意的時候。

 

跟學生們也有聚會喝酒的時候。但擺個老師的架子,學生也不會硬要你喝。要一杯啤酒擺在那�,只是一開始「乾杯」時,喝一口就是了。不過,最好是之前先吃一點東西,免得第一口下去就滿臉通紅。

 

日本人「乾杯」是不喝「乾」的。但是學生們喝酒,有一種「一氣」,就是一口氣喝掉一大升啤酒。喝的人叉�腰「咕咚咕咚」,其他人一邊拍手,一邊喊「一氣!一氣」助興。不過,鬧過頭了,就有急性酒精中毒的,以至危及生命。

 

人的酒量與生俱來—從DNA鑒定中可以判斷。日本的啤酒公司對前來就職者,就要進行這種檢查—分能喝到不能喝三等;喝了感覺舒服到容易不舒服三類,共九種類型。

 

日本人竟有一半以上屬於能喝、比較能喝,卻容易感到不舒服的兩類。 

 

馬挺